由義江彰夫《鎌倉幕府地頭職的成立 (上)》以二次史料重新驗證文治地頭職奏請、勅許内容

目前為止有關奏請文治地頭職的內容,透過日本學者義江彰夫的帶領,我們已經分析了《玉葉》1128日奏請與《吾妻鏡》126日源賴朝書狀二份史料的內容,並在探究《玉葉》11月28日奏請與《吾妻鏡》12月6日源賴朝書狀二史料之關聯文章結尾提出了「文治地頭」的相關結論。

但是義江彰夫對於此解論仍很謹慎不敢就此斷言,因此他還提出前面的「文治地頭」奏請是否真的被認可勅許?「文治地頭」的內容真的與其他二次史料內容沒有矛盾嗎?這些都還有待確認,因此接下來繼續讓義江彰夫帶領我們找尋其他二次史料的內容以及講述設置地頭職實態的史料來二次確認「文治地頭職」奏請及勅許的相關内容。

一、文治地頭職是否被勅許?

在前面文章的考察中,我們根據《吾妻鏡》文治元年11月29日條、同12月22日條、鎌倉年代記背書等史料,得知「地頭職敕許經過11月29日口宣內示、12月6日宣下、12月21日朝廷使節到達鎌倉傳達給源賴朝的過程」。但是以上所依據的史料都屬於二次史料,所以僅以此為依據多少令人有些疑慮。因此需要尋找看看是否有一手史料可以確認奏請是否真的獲得敕許。

在此,義江彰夫提出《玉葉》12月27日的內容:

近日武士奏請事、不論是非有施行、

這條記事的背景是12月27日藤原兼實收到了12月6日源賴朝書狀和摺紙,在此有一封向院承認相關奏請的書狀中記載了上述內容。

前文的大意,從「不論是非」的意思來看,是指武士們提出了各種各樣的要求,但不論如何這些都(是在通過敕許的基礎上)付諸實施。

順便說一下,從11月28日當天他在日記《玉葉》中已經記下那篇記錄這一點就可以知道,此時藤原兼實已經知道11月28日地頭職奏請的事實。

況且,在11月28日的階段,關於奏請的內容並沒有像日記中所說的那樣超過「相分賜……諸國」的認識,即使不知道其中包含了地頭職,但最晚在12月27日收到賴朝書狀的時候,也肯定知道之前的奏請包含了書狀中所說的內容。因此,依照《玉葉》12月27日條目來看,朝廷確實敕許了地頭職的奏請。

另外,根據次年文治二年4月3日源賴朝下文中曾出現過「諸國諸庄地頭成敗之條者、鎌倉進止也…(後略)」的事態(《島津家文書》),但如果前面的敕許未被通過,則不可能發生的事。

綜上,透過一次史料的驗證明確了之前對於敕許的理解,既沒有被否定,反而加強了理解。

不過,經過以上研究僅可以確認曾有過對奏請的敕許,但不確定是否按照奏請原封不動地敕許。當然,可以說前面《玉葉》的「不論是非有施行」這一表述中包含沒有仔細斟酌奏請內容就全部敕許的意思,但這只是可能性,不能作爲根據。

爲了弄清這一點,有必要探討「敕許以後敘述實施地頭職實際事態的史料」加以確認。爲此,必須事先確認「傳達奏請、敕許的二次史料內容」是否符合「前面對於地頭職奏請內容的理解以及相關的敕許事實」。

雖然二次史料所記錄的事情可能不如一手史料正確,但其必定是根據某些事實或史料為基礎所記錄下來的,因此如果二次史料所述的事實與之前我們得出的理解相矛盾,那麼我們目前爲止的理解本身就會動搖,連帶影響後續從實際實施的狀況還原敕許的內容。

一、   檢視其他有關奏請、敕許的二次史料

義江彰夫列舉了以下相關的二次史料加以探討驗證先前文章的結論。另外,強烈建議閱讀下面史料時,一同參照《文治敕許史料介紹》文章中的翻譯閱讀,避免無法理解史料分析。 



前面的史料雖然是傳達鎌倉幕府對文治地頭職奏請提議的記錄,但屬於讚揚大江廣元功績的記述,需要慎重看待內容。因此,由後人增添內容敘述的可能性很大

先說關於此例的結論:即使上述史料內容幾乎符合史實,也不違反考察的結論,說明如下。

(a)的理解126日賴朝書狀中所提出設置地頭職的理由「工民或含梟悪之意、値遇謀反之輩、或就脇之武士、寄事於左右、動現奇依候」一脈相承。(當然,關於於東海道以下的部分,除了書狀以外,沒有看到其他部分,但是這部分是源賴朝方內部情況的事情,所以給朝廷方面的書狀中沒有表示,這是可以理解的。)

(b)部分按照大意是指,參與國衙的行政,每個公領莊園都補任地頭。從奏請記錄和書狀中得到的地頭職奏請內容是:不論莊園公領,以國這個行政單位爲媒介,進行尋沙汰、成敗(包括補任)。那麼,干預國衙的事情,可以看作是包含該國頭職的奏請,所以(b)的敘述也與目前為止考察的結論不矛盾。

另外,(c)部分對於及早奏請實施的呼籲也與賴朝書狀中提到的「不致其用意候者、向後定無四度計候歟」內容相互呼應。

總之,此一史料並未與目前的結論衝突。

根據日本學者石母田正的研究,上述史料極可能為後代添加之內容。儘管如此,義江彰夫認爲至少有關地頭職的記載傳達了真實性,且與目前的結論也不矛盾。

首先,奏請的時間與《玉葉》的奏請記錄對照之下相符合;而(b)部分與(a)所說的地頭職務無關*,所以(b)(b)'部分的記載與先前考察的結果不矛盾。

另一方面,(a)「補任諸國……地頭」和(a)’「諸國守護地頭」的表達,正如石母田正所指,是請求以國爲單位的地頭職的補任;與先前考察的研究結果是請求相同的內容。另外,雖然這篇史料沒有提到莊鄉地頭的問題,但如先前考察的文章所述,在以國爲單位的地頭職的補任中,莊鄉地頭的問題也被納入其中,因此不構成問題。

綜上,這篇史料也不能成爲推翻前面文章得出的結論。

P.S他篇文章再論。

前面的史料不是一手史料,所以不能說沒有增添敘述的餘地。但是,即使紀錄的內容是事實,但也與前面討論的結果不矛盾。

(b)部分與最初提到的史料A邏輯相同,因此沒有問題。(a)中的「諸國地頭職拜領綸旨」表示對敕許的內容與奏請是相同內容;敕許奏請的內容是認可「諸國地頭職」的補任─即「拜領」的形式實現。

所以前面的史料也不影響目前考察的結論。

日本學者石井良助指出上面的史料是傳達敕許「地頭職」權限的內容─亦即「不論莊園公領,下地完全由關東掌管」。但是義江彰夫則不認同石井良助的觀點。

首先,義江彰夫不認為此文章表示敕許「地頭職」。他認為即使前面的文章是敕許1128日奏請的文章一部分,但將其限定於只敕許「地頭職」是個問題

正如前面的史料B1128日奏請,除了「地頭職」之外,應該也有對「總追捕使」、「兵糧米」獨自的奏請,不太可能只敕許「地頭職」而沒敕許「總追捕使」和「兵糧米」。因此,126日發佈並於1221日到達鎌倉的宣旨,應該包含1128日奏請的「地頭職」、「總追捕使」、「兵糧米」等全部問題進行回覆。那麼,上面1221日的記述比較可能是針對「總追捕使」、「兵糧米」以及「地頭職」這3個問題總括性答覆的內容,這樣的表述比較合理。(依照以上論述,義江彰夫對於1221日那句話的意思可能是指:各國的莊園和公領的「管理權」*(「地頭職」、「總追捕使」、「兵糧米」這三大權力),幾乎完全由關東(源賴朝方面)掌握。)

P.S.不過日本學者對於「下地」的解讀也是不盡相同。

當然,前述的解釋只是其中一種可能性。如果依照石井良助的觀點,將其看作是僅與「地頭職」有關的敕許內容*,那會與前面我們的理解相符嗎?答案也是否。

P.S. 亦即「不論莊園公領,下地完全由關東掌管」這句話是單純指「地頭職」被敕許的權限。筆者認為,的確不無這個可能性,或許《吾妻鏡》將其他2項議題的敕許寫在其他地方,又或因為不明原因而未寫出來。

源賴朝奏請要求的是「諸國莊園平均可沙汰地頭職」,原則上地頭在哪個莊園公領,就對該莊園公領課徵賦稅工作;亦即源賴朝方要求可以自由設置行使強制力的地頭職。幕府直接以諸國全境爲對象、對於課徵賦稅的工作間接行使強制力,建立起一定的權限。用前面的解釋來理解上面史料那段話也未必是不自然的事情。

而且「下地者、關東一向」這樣的表述,很容易讓人誤以爲將下地的專屬統治權交給關東;但是在這個時代要獲得朝廷認可這種權限是難以想像的。所以,除了一定程度的參與干預(即前面提出的解釋)之外,沒有其他方法可以考慮,因此前面的解釋與先前文章考察得出的結果也沒有矛盾。

依筆者的理解,義江彰夫以上的邏輯主要是藉由石井良助的觀點,點出其缺陷,然後說直接用先前文章的結論也可以解釋史料那段話,最後再補一條理由說明石井良助不合理的地方;這樣的邏輯,筆者認為實在有點牽強、說服的力道稍嫌薄弱。

其實關於這個例子的內容─「於諸國庄薗下地者、關東一向可令領掌給云」,在日本學界有很多的討論分析,學者之間的看法歧異甚大,而義江彰夫卻未能像解讀源賴朝126日書狀時的方法再重新分析上面那一段史料,實屬可惜。上面義江彰夫這篇例子的論述,彷彿是在跟讀者說,別人那樣的解釋不對,直接套用我的解釋才是對的,而卻未回到原點重新分析為什麼上述例子的內容符合作者的論點。

 

上面的史料是來自《吾妻鏡》,因此不排除有後人編纂的可能性。但是,即使記錄本身傳達事實,也不一定與我們的理解相矛盾。

首先,很明確的是(a)的記載沒有問題,與BC史料分析理由相同。至於(b)部分,如果承認源賴朝尋沙汰、成敗莊園公領層級的地頭職,那麼源賴朝捐贈一國內一郡(地頭)的行爲並非是一件不自然的事情。

前面的史料一部分是北条時政書狀原史料的一部分,是目前爲止我們推測奏請、敕許國地頭職存在的根據,因此與我們的理解不矛盾。

a)部分顯然是敘述,肯定是由後人所寫。儘管如此,這裡說到諸國補任地頭職,其中7個國被北条時政所拜領,與前面文章得出的結論並不矛盾,其與BC及前面Eb)的理由相同。另外,在《吾妻鏡》同月2日、7日條目的紀錄中也有與上面類似的敘述,那些記錄與前面的理由相同,沒有矛盾。 


上面的史料中有問題的是(a)部分。若根據此記載,守護和地頭都是爲了尋找源義經、源行家而設置的。但是如同石母田正研究過的,上面的內容是後來的編纂者根據賴朝書狀原史料為基礎所採錄的紀事,因此有較多錯誤的地方。

a)所採錄賴朝書狀的部分為「几不限伊勢國、謀叛人居住國、凶徒之所帶跡、所令補地頭候也」,但設置地頭職的目的絕不僅以追捕源義經、源行家為目的,還有在奏請和賴朝書狀中所述「土民或含梟悪之意、値遇謀反輩侯、或就脇之武士、寄事於左右、動現奇恠候」的理由。

另外,(a)部分還表達了似乎只有畿內近國才能補任地頭,但是從原史料賴朝書狀來看,顯然沒有如此限定的敘述。因此,上面史料(a)的記述也不能成爲否定之前結論的素材。

小結:

以上是義江彰夫所提出具史料價值、可直接傳達地頭職奏請、敕許的二次史料。

藉由分析前面各個史料,可以確認以上史料都與先前文章對於地頭職奏請、敕許的理解沒有矛盾;或者看似矛盾的史料,也都釐清史料本身存在問題。而且審視二次史料的內容,沒有發現需要進一步補充目前為止有關地頭職奏請、敕許的理解情況。

綜上,義江彰夫透過以上反覆驗證,確認了先前的勅許過程:文治元年11月28日向朝廷奏請有關前面文章結論的地頭職,次月12月6日通過敕許,並將此消息於12月21日傳送到鎌倉。

後記:

關於以上文章內容,除了史料D的分析論述筆者不太能同意以外,其他的例子大致都能理解並同意日本學者義江彰夫的看法。

當然對於以上結論,筆者會質疑或許義江彰夫提出的是只對自己解釋有利的史料,而未提出、忽略了不利於解釋的史料,亦或甚至是當時尚未發現其他史料,畢竟該文章寫於1977年,距今已將近50年,不能保證該文章以後沒有出現其他新的史料。

俗話說:盡信書不如無書;對於以上史料分析及其得出的結論,讀者仍應抱持懷疑的態度。對此,筆者只能期待有更多學者去發掘、研析相關史料後公開發表意見觀點,讓大家有更多內容去討論,並加以檢驗義江彰夫的結論是否正確。


參考資料:《鎌倉幕府地頭職の成立 (上)》義江彰夫

鎌倉幕府北条氏一門人物介紹(十一):鎌倉幕府滅亡之際各地的北条氏2──京都六波羅探提南方北条時益(ほうじょう ときます)

北条時益(ほうじょう ときます)是鎌倉末期北条氏一門,為鎌倉幕府最後一任六波羅探題南方。其父親為北条氏政村流的北条時敦,至於其母親和出生年月均不詳。

(一)出生年份推定

北条時益的出生年月不詳,但由於其與北条仲時屬於同時代人物,故推測其出生年與北条仲時差不多,應當落在德治元年(1306年,北条仲時出生年)左右。

依據《相模圓覺寺文書》所收《北条貞時十三週年忌供養記》紀錄,元亨三年(1323年)10月舉行的北条貞時13週年忌諱供養,「越後左近大夫將監殿進貢錢五十貫 銀剱一」,其中的「越後左近大夫將監殿」應該是北条時益首次出現在史料上,並與《神奈川縣史》的推測一樣。

原本「越後左近大夫將監殿」的通稱是表示擔任「越後守」的父親北条時敦,北条時益在元德元年(1329年)9月以前就擔任「左近將監」。據史料記錄,當時的越後守在延慶三年(1310年)到文保元年(1317年)間是北条時敦、元亨四年(1324年)階段是金澤貞將卸任、正中二年(1325年)到元德元年(1329年)間是常葉範貞在任。

除此之外,系譜史料《佐野本北條系圖》有記載甘繩顯實也是越後守,但在元亨三年(1323年)當時仍是駿河守的可能性很高,因此他不可能是「越後左近大夫將監殿」。根據以上考察,可以推測「越後左近大夫將監殿」就是指北条時益。

另外,父親北条時敦被確認出生於弘安四年(1281年),考慮到現實中父子之間的年齡差距,可以推測北条時益大概在北条時敦20歲左右時(正安三年,1301年)以後出生。而且,父親北条時敦於嘉元元年(1303年)年僅23歲成爲左近將監,由此可見,當時的北条時益極有可能以接近的年齡擔任同一職位。

(二)成為六波羅探題南方

父親北条時敦在幕府擔任引付眾後,於延慶三年(1310年)725日出發上京就任六波羅探題南方(8月中旬入洛),5年後35歲被調任六波羅探題北方,在擔任六波羅探題北方5年後於京都去世。據推測,當時北条時益似乎也和父親北条時敦一起在京都吸取經驗,之後才被幕府指定爲探題。

另外,依據《金沢文庫文書》所附付「崇顕(金沢貞顕)書状」元德元年(1329年)1111日記錄,當年1019日晚上,甘繩(現神奈川縣鎌倉市長谷)安達時顯府邸南側的「いなかき左衛門入道」(稻垣左衛門入道,人物詳情不明)宅邸發生火災,火勢蔓延到附近北条時益的宅邸。由此可知,北条時益在鎌倉是有宅邸的,因此推測在父親北条時敦擔任六波羅探題前,父子倆當時都是生活在鎌倉的,故北条時益是出生於鎌倉的。

據多篇史料記載,北条時益於元德二年(1330年)720日作爲六波羅探題南方從鎌倉出發上京,826日(另一說為7日)入京。

順便說一下,被認爲是元德元年(1329年)的貞顯書狀(《金澤文庫文書》)中有「……時益大夫将監上洛事、未承及候、……」的記錄,北条時益的上洛在前一年時即被內定。

另外,在從鎌倉出發約半年前,據傳是元德二年(1330年)正月24日的貞顯書狀中記載「越後大夫将監時益□□□□□□□弾正少弼ニ被□□□□□□□□事、令申候、……」,因爲書狀的保存狀態而缺損,很多地方無法閱讀;但據推測,對於即將上洛的北条時益,與之前父親北条時敦的例子一樣,也提到了彈正少弼任官的事情。但是,其他史料中兼任左近將監的記錄至今尚未得到確認,恐怕是有什麼不妥之處才被推遲的吧。

最後,藉由留下來的多數史料可以發現,北条時益作為六波羅探題南方,與六波羅探題北方(常葉範貞和北条仲時)共同聯名發佈許多書状(御教書)。

(三)末路

元弘元年(1331年)北条時益被任命為加賀、讃岐、伯耆、丹波國守護職。同年爆發元弘之亂。

8月時,後醍醐天皇召集延歷寺僧徒和諸國武士,命令他們攻打六波羅府(延歷寺密幸),不料遭到神五左衛門尉(可能為御內人諏訪氏一門)洩密。六波羅府提前得知消息後先發制人,首先立即派遣使者高橋孫五郎和糟屋孫八前往鎌倉稟報狀況(據該史料記載,29日到達),同時派兵攻佔院裏,導致後醍醐天皇未能如計畫親臨延歷寺。

824日晚上,後醍醐天皇改命令花山院師假扮天皇前往延歷寺,自己則帶著玉劍、神璽等神器逃往奈良。六波羅府派兵前往延歷寺包圍並與該寺僧徒交戰,完全沒有想到此時真正的天皇已經逃往奈良,被後醍醐天皇耍得團團轉。

另一方面,幕府收到京都六波羅的消息後,隔月9月初立即派遣大佛貞直、足利高氏(後來的尊氏)等大將率領軍隊前往京都鎮壓。

後來發現天皇不在延歷寺的六波羅,也立即掉頭追討已身在笠置山的後醍醐天皇。北条時益及北条仲時二位六波羅探提南北兩方率領的六波羅軍隊與從關東馳援而來的大佛貞直、金澤貞冬軍隊合作,歷經一番激戰後,終於消滅天皇軍成功捉到後醍醐天皇,取得勝利。幕府軍繼續進擊追討吉野的護良親王和赤坂城的楠木正成等人。最終,幕府成功壓制倒幕叛亂,並於元弘二年(1332年)將後醍醐天皇流放至隠岐島。

雖然經過正中之變、元弘之亂二次倒幕行動的失敗,但各地反幕勢力的野火已被點燃,各地動亂不斷,北条時益任職守護的知行國加賀、伯耆、丹波當地也時常有叛亂發生,常常必須鎮壓。

元弘三年/正慶二年(1333年)3月以後,北条時益與在播磨舉兵的赤松則村(圓心)軍隊戰鬥,但是在合戰中敗北。同年57日,在京都的原幕府大將足利高氏叛變,六波羅府因而被攻陷。

此時,已無退路的六波羅探提二位長官北条仲時與北条時益只有二條路可以走,一是就地從容就義,二是逃跑求生。仍抱一絲希望的二人選擇了後者,帶領剩餘郎黨打算回到鎌倉後東山再起,不過臨走前還不忘帶上統治的象徵──光嚴天皇、後伏見上皇、花園上皇一起逃走。最終,二人在逃亡的路途上先後被埋伏的敵人討伐而亡。(詳細過程可參考上篇文章《太平記》的翻譯記錄。)

依據《太平記》記載,二人於57日從京都逃出,當晚北条時益在苦集滅道(京都市東山區清水寺附近)被埋伏敵人的暗箭射中喉骨,當場身亡;至於北条仲時則是在隔日於近江國的番場宿(滋賀縣米原市)被逼退到番場蓮華寺,自戕而亡。

不過由於北条仲時與北条時益死亡的時間太過接近,因此史料上常常有記錄相反的情形。例如,依據《尊卑分脈》家譜圖的註解,北条仲時是在四宮河原(京都市山科區四之宮川原町)中箭身亡;北条時益則是9日在同國番場宿自殘。不過,依據《關東開闢皇代并年代記》的記載,「越後左近大夫將監時益」於7日晚間在京都四条河原被官軍殺害,因此《尊卑分脈》的記錄可能是混淆而寫反了。

(補充)《太平記》記載有關鎌倉幕府滅亡之際在京都的北条仲時末路

 雖然有學者認為《太平記》的記載並不完全正確,但不能否認的是其於當代紀錄的是以一定事實或傳聞為基礎才撰寫出的,因此我們仍可透過文字記錄了解當時事件的過程。透過以下閱讀,當時的情景彷彿歷歷在目,希望可以讓讀者更身歷其境北条仲時的遭遇。


(一)與妻訣別於都城

越後守北条仲時爲了道別,走進妻子的居室。北条仲時眼裡含著淚水、傷心地對妻子北之方說道:「不管發生什麼突發事件,不得不離開京都時,都不會離開你,無論走到哪裏,我都會帶你一起去的,我原本一直這麼想的。但是,現在東邊西邊都是敵人,道路都被堵住了,不知道今後去關東的路上會有什麼危險,我不能讓你遇到那種危險。你是女人,萬一有個好歹,你還是能活命。松壽還小,即使被敵人發現,也不會知道他是誰的孩子,所以不會有事的。現在趕緊趁著夜色離開這裏吧。將自己隱藏在鄉村的某個地方,等待世間平息下來吧。等我們安全到達鎌倉後,我馬上會派人來接你們。但如果聽說我在路上遭到討伐了,那就請妳再嫁給一個好人,讓松壽長大成人,當他長大到懂事程度的話,讓他出家,為我弔念菩提。」語畢,北条仲時站了起來。

北之方拉著北条仲時鎧甲的袖子,說道:「你怎麼能說這麼無情的話啊!在這種時候一個女人帶著孩子逃跑,肯定一下子就會被認為是落人的家人;投奔熟人那裏,也會被敵人發現,到時我會被羞辱、松壽會被殺的!這是多麼悲慘的下場。所以求求你帶我們一起走,如果路上有什麼意外的話,就一起死在那裡吧!我沒有能依靠的人、也沒有能依靠的地方,只能待在檔不住風的樹下、世間秋風露水裡,我也活不下去。」
北条仲時雖然心意已決,但在悲傷的妻子面前,他猶如岩石不願分離。
北条仲時雖然很悲傷難過,但他心意已決,為了成為中流砥柱,他必須和愛人離別,穿越遙遠的時光。
這裡《太平記》提到中國楚漢項羽和劉邦相爭的典故,將北条仲時此時此刻的情景比擬為項羽最後被漢劉邦圍困時的情景。

漢高祖劉邦與楚國項羽纏鬥70餘次。項羽最終被高祖的軍隊包圍,做好了與黎明一起到來的自殺的準備。聽到圍困本軍的漢兵四面都在唱項羽的故鄉楚國的歌,項羽走進帳幕,面對夫人虞,依依惜別,悲傷地吟起了詩。

「力拔山兮氣蓋世。時不利兮騅不逝。

騅不逝兮可奈何,虞兮虞兮奈若何!」《垓下歌》

項羽悲歌、悲嘆、憤慨、哽咽,虞姬禁不住悲傷,將劍抵在身上,在項羽之前結束了自己的生命。

第二天早上,項羽帶着28騎上戰場,打敗了漢軍40萬騎,自己也揮劍斬斷了漢軍3名將軍的頭。他對倖存的士兵說,

「我終於爲漢朝高祖而亡

 不是爲了打仗,而是爲了毀滅天國!」

看着自己的命運,猶如在烏江邊自殘的項羽的心情;周圍的人看到北条仲時和妻子悲傷離別的情景,不禁都流下了眼淚。


(二)逃亡路途──北条時益之死
但是離別的時候終究到來。北条時益在光嚴天皇等一行人前面領頭騎馬,路過北条仲時宅邸的中門前時,敦促其盡快出發,他喊道:「仲時殿,你還在磨蹭什麼!陛下早已經上馬準備離開了!」北条仲時把抓住盔甲袖子的妻子和年幼的孩子,不情願地拉開,從後方跨上馬匹後立即從六波羅官廳北門向東奔馳而去。留在原處的人站在道路左右哭著送行從東門離開六波羅官廳的北条仲時一行人。

離別時家人的哭喊聲仍縈繞在耳裡,心中難忍離別時的悲傷,在昏暗的逃難路上,只能任由馬匹行走。想到分離二地的人們今後再也不會相見,便無比悲傷。

跑了1415町的距離後,北条仲時回首一看,遠方原來的六波羅官廳已被火海吞噬,建築殘骸冒出一陣陣煙,猶如廢墟。

時值五月的夜晚,在前後皆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中,六波羅廳一行人來到苦集滅道(京都市東山區清水寺附近),但這裡一帶早早有許多埋伏的人們虎視眈眈。突然之間,箭從四面八方射來,一支箭射中北条時益的脖子,直接命中頸骨,北条時益應聲落馬倒地。糟谷時廣見狀立即下馬,奔向北条時益,拔出插在脖子上的箭,然而北条時益已停止呼吸。

不知射箭的敵人到底潛伏在哪個方向,要在這漆黑的夜晚,根本不可能回擊;在躲避敵人眼睛逃跑的路上,也不可能與黨羽會合進行反擊。「只望同枕共死,後世沒有什麼比貫徹主僕之義更重要的事了。」

糟谷時廣哭著抓住北条時益的首級,用錦緞的直垂袖子包起來,藏在路旁的田中深處。接着,他剖開自己的肚子,重重地倒在北条時益的遺骸上,緊緊地抱著北条時益斷氣了。


(三)北条仲時的末路

「六波羅廳南北二方的長官在京都的合戰中敗北,正在向關東方向逃亡!」這一消息瞬間傳遍近江國內(滋賀縣)全境,這一帶聚集的土匪、強盜、無賴等23千人在一夜之間全都聚集過來;到處都有各式各樣的團體蠢蠢欲動。這些團體將隱居在伊吹山腳下的後醍醐天皇第五親王的遁世之軀奉為己方大將,在東山道最難進攻的番場宿(滋賀縣米原市)東方小山丘上升起錦旗、紮營。他們站在狹窄道路之間的懸崖峭壁上,虎視眈眈地等待六波羅廳一行人的到來。

黎明時分,北条仲時等六波羅廳的成員們從篠原宿出發,在守護光嚴天皇的同時,沿着道路向東北方前進。道路漸漸進入重重深山之中。

據說昨日離開京都時共有2千多騎,但是路上逃亡者層出不窮,現在六波羅廳一行人人數僅剩不到700騎。

此時,北条仲時派遣佐佐木時信在軍隊末端墊後,以應對後方的突襲;另外命令糟谷宗秋作為軍隊前鋒打頭陣,並下令:「如果賊徒擋住我們的道路,就把他們打散以開路。」

在越過番場關口的時候,糟谷部隊遇到數千名的敵人夾道待攻,前有盾牌防禦,後有弓箭在弦上隨時歲地待發。

糟谷宗秋遠遠地就難到他們,並說道:「哀!這些近江國和近鄰諸國的惡黨們竟為了搶奪落人的器具財產,而沆瀣一氣聚在一起。不過他們沒有到願意捨棄雙手、不惜捨棄生命決一死戰的程度,讓我們進攻打散他們吧!兄弟們,跟我上!」說完,糟谷宗秋率領36騎並排衝鋒陷陣。堅守頭陣的500多名敵人被這股氣勢所懾而逃到了遙遠的山頂去,加入後方陣營。

打贏前鋒的敵人後,糟谷宗秋覺得前方敵人無人能敵,因此而安下心來。但隨着晨霧的消散,前面的山路映入糟谷宗秋眼簾直到盡頭。整排的錦旗在山嵐中飄揚,56千名敵軍在要害處駐紮,只為等待六波羅廳一行人經過。見到此情此景埋伏第二陣營的敵人們,糟谷宗秋望而生卻了。

糟谷宗秋心想,要騎馬突圍是不可能的,因為人馬俱疲,而且敵方扼守險要之位;如果試圖接近他們並使用弓箭戰術,那麼到時弓矢耗盡後,敵人將大量湧現,只靠我們是絕對不可能打敗敵人的。在山腳下有座辻堂,糟谷宗秋部隊決定到那邊暫時等待後續本隊到來。

聽到前方的戰鬥情況後,北条仲時快馬加鞭趕到糟谷宗秋等待的地方。

糟谷宗秋向北条仲時報告:「武士如果不是戰死沙場,日後會蒙羞的。我們早該乾脆地戰死在京都,只為了延長一天的存活,大老遠地逃到這裡,最終落入這些無用的野人手中,屍體被暴露在路邊的露水之中,真是糟糕透頂啊!

如果只有那邊那些敵人的話,我們還可以捨身擊退他們所有人,說不定可以通過這裡。但是,後面的問題來了。

首先是土岐一族,他們是發動叛亂的罪魁禍首之一。他們一定等我們很久了,當我們接近美濃國時,他們一定會阻擋我們的去路。再往前是吉良一族;他們好幾次召集軍隊,卻又沒說原因。據傳聞,他們已經在遠江國內建立城郭。我敢打賭,他們一定在耍花招。

如果要和這樣的人戰鬥的話,就算我們有一萬大軍也很難打贏。更何況我們現在是落人之身,人馬都精疲力盡,連一箭都射不出去,我們這樣還能逃亡多久?

殿,我們不要再往前走,暫時在這裡等後面的佐佐木時信來一起會合後,回到近江找一座合適的城,據守等待關東援軍的到來如何?

北條仲時說:「嗯...這個戰略也可以考慮一下,但是我現在連佐佐木時信的心裡到底在想什麼也不知道,我還能信賴你嗎?但是現在已經進退兩難了!還是先聽聽大家的意見,再決定怎麼做吧。大家先在這座堂裡等待佐佐木時信過來,再進行評定(討論)會議吧。」於是500多名武士全部下馬,在辻堂的院子裡等待。

佐佐木時信率領300多騎挺進距離本隊後方一里遠左右,但是難道是天魔波旬所爲嗎?佐佐木時信聽到傳聞「六波羅殿的軍隊在番場宿被埋伏的敵人圍剿,全被殲滅了!」

佐佐木時信認為大勢已去,無可挽回了,故佐佐木時信毅然決然從愛知川附近返回京都,向倒幕軍投降。

暫時等待後方遲來的佐佐木時信,隨著時間的推移,北条仲時仍遲遲等不到佐佐木時信的到來,因此先前的疑慮逐漸轉為現實──那傢伙早就已經背叛倒戈了。如今到了這個地步,是否該回頭呢?又該往哪裡逃呢?不如爽快地切腹。下定決心的北条仲時表情面帶輕鬆的向軍隊所有人宣布:

「武運漸漸傾倒,已經離滅亡不遠了,但是各位還是很重視武士的名譽,不忘日常的情誼,一直跟隨我至今。對於你們的忠心之志,仲時滿懷感激,盡在不言。雖然很想報答大家的心意,但是,我們北条一家的武運也已經用盡,無論我做什麼都已經無法回報。只剩下唯一一條路,就是為各位自殘;生前從各位所得到的恩惠,在死後的世界來報答。我仲時,雖是不肖之身,但是身為平氏之流的後代名門(指北条氏)者,敵方一定將我的首級重重懸賞。快,把仲時的腦袋砍下來交給源氏(指足利氏)手中,以補償一直跟隨我的罪過。」說完,北条仲時便脫掉盔甲,露出身體,切腹後倒下了。

糟谷宗秋見狀後,強忍著落在盔甲袖子上的淚水,大喊道:「本來應該由宗秋先自殘的,讓我帶殿下前往冥府,怎麼能讓你先走啊!宗秋已經見證了殿下今生最氣派的結局。如果殿下以為去了冥府,我就會離開您,那就大錯特錯了!請稍等一下,我馬上陪伴您踏上死亡之山之旅!」

糟谷宗秋拔出插在北条仲時身上的刀,將刀插進自己的肚子裡,接著他抱著北条仲時的膝蓋,臉朝下趴在地上。見到此幕的所有人一共432人一同切腹自盡。所有人的身軀都浴血,血流如黃河,屍體佈滿庭院,宛如來到屠宰場。

在場看到眼前景象的光嚴天皇、後伏見上皇兩陛下魂飛魄散,只能茫然若失地呆坐在原地。

鎌倉幕府北条氏一門人物介紹(十):鎌倉幕府滅亡之際各地的北条氏1──京都六波羅探提北方北条仲時(ほうじょう なかとき)

北条仲時為鎌倉時代末期北条氏一門,生於徳治元年(1306年),父親為第13代執權、普恩寺流的北条基時,故也稱為普恩寺仲時(ふおんじ なかとき)。
普恩寺北条氏是極樂寺流派的分流派,始祖是北条重時的四子北条業時。作為北条業時的孫子、北条仲時的父親北条基時創建了普恩寺,從此名字就固定下來。普恩寺流在北条庶流中也是相當的家格和名門望族。

對於北条仲時的成長過程,筆者在網路上找不太到相關資料,大多直接跳到他上京任官的簡短紀錄而已。元徳二年(1330年)11月,24歲那年北条仲時從鎌倉出發上洛,1227日任職六波羅探題北方兼任攝津守護,也是鎌倉幕府的最後一任。
隔年元弘元年(1331年)爆發元弘之亂;後醍醐天皇密謀倒幕計畫被其親信吉田定房密告揭發;六波羅雖然第一時間馬上反應派兵到宮裡抓人,卻被後醍醐天皇早一步溜走,最後在山城國的笠置山(京都府相樂郡笠置町)據守舉旗抗幕。此時北条仲時與大佛貞直、金澤貞冬等關東來的軍隊合作,包圍笠置山發動猛攻才成功擊退並捉獲後醍醐天皇。消滅笠置山的天皇軍後,幕府軍繼續追討吉野的護良親王和赤坂城的楠木正成等人。整起亂事,以幕府將天皇流放到隱岐島告終。
元弘之亂只是揭開亂世的序幕,之後近畿、四國、九州等各地武士的倒幕運動此起彼伏。元弘三年/正慶二年(1333年)後醍醐天皇從隱岐島逃脫,並再次舉起打倒幕府的旗幟,聽聞此事的各地倒幕分子軍心大振;這次倒幕的戰火確實被點燃了。同年5月,原本被幕府派去鎮壓倒幕的足利高氏(之後的足利尊氏)在京都叛變,接受後醍醐天皇允旨舉兵,並和赤松則村等人攻下六波羅。

57日北条仲時與六波羅探題南方的北条時益二人棄守六波羅,並帶著光嚴天皇、後伏見上皇、花園上皇一起逃離京都前往東國,打算回到鎌倉大本營後東山再起。不過就在逃離途中,六波羅一行人遭遇惡黨組成的倒幕軍埋伏,一去不復返,成為人生最後的不歸路。

據《太平記》記錄,北条時益在途中的苦集滅道(京都市東山區清水寺附近)遭到埋伏襲擊而被殺死;北条仲時則是在近江國的番場峠(滋賀縣米原市)被佐佐木道譽*派來的埋伏阻擋去向被逼到番場蓮華寺,已經沒有退路的北条仲時先讓其他人將天皇和上皇帶離開,之後在該寺大殿前與432名同族成員一同自戕而亡,享年28歲。

在《蓮華寺歷史冊》中記錄著一族自戕人員的名字,當中最年輕的是年僅14歲問注所的阿子光丸;最年長者為糟屋彌次郎入道明翁,高齡64歲。蓮華寺為紀念北条仲時一族菩提,建有432座五輪塔。

P.S《太平記》等書中雖然沒有記載佐佐木導譽直接參與其中,但是根據足利尊氏和導譽之間有密約,並且近江國番場是導譽之所領的後世佐佐木氏的相關史料,日本學者森茂曉設想了導譽的參與。 

傳說
據說,北条仲時和北条時益的殘黨潛入美濃國加茂郡中野方村(岐阜縣惠那市中野方町),以心觀寺為據點攻打土岐氏的代官所,但遭到當地村民們與土岐氏代官一同追討,但北条仲時和北条時益的殘黨放火燒燬了心觀寺,導致該寺大伽藍被燒燬。

後記

近期因為動畫《擅長逃跑的殿下》的火紅,主角所處背景的歷史也突然受到關注,不過大家的焦點似乎仍放在身在東國的人物身上。不過某天筆者在Youtube上偶然看到探訪蓮華寺的影片,才知道幕府滅亡之時,在京都代表幕府的六波羅北条氏的下場,而這一點幾乎沒有人關注的,因此才有了寫這篇文章的動機。希望大家多多關注同一時代不同地方人們的紀錄,以更全面了解當代的歷史。


鎌倉地名由來(二)──小町、雪之下、西御門

 一、 小町(こまち) 小町範圍 在小町大路的滑川上,夷堂橋以北爲 小町 、以南則稱爲 大町 。據說是因為相對於大町而被命名為小町。 根據《吾妻鏡》記載,這裏是中世鎌倉的工商業地區。另外,這裡也是歴代北条執權的宅邸和許多有力御家人居館的所在。承元四年( 1210 年) 1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