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牧氏之變
(一)
事件背景
在北条政範及平賀朝雅介紹人物文章以及畠山重忠之亂事件介紹文章中有大致說明了牧氏之變的前因後果，在此不再贅述。
簡單來說，由於牧之方與北条時政所生唯一的兒子──北条政範突然死亡（1204年11月5日）間接引發畠山重忠之亂（1205年6月23日）；經過此亂後，北条政子與北条義時姊弟倆與父親徹底決裂，接著牧氏之變爆發，其結果是北条時政自己被迫下台、出家，暗殺北条政範的最大嫌疑犯平賀朝雅也遭受魚池之殃被討伐。
以上幾件事可說是彼此互有關聯、環環相扣，本篇就來說明牧氏之變的經過及後續衍生出的宇都宮討伐未遂事件並稍微討論北条義時在事變之後的定位。
(二)
經過
牧氏之變的經過其實不複雜，短短幾天就結束了。
元久二年（1205年）閏7月19日，有傳聞稱，北条時政和牧之方欲廢除鎌倉殿源實朝、改擁立源賴朝的猶子─時任京都守護─平賀朝雅爲新任鎌倉殿。北条政子派出長沼宗政、結城朝光、三浦義村、三浦胤義、天野政景等人將源實朝從北条時政家中接回北条義時家裡。北条時政的家臣見此，紛紛轉投靠擁護鎌倉殿源實朝的北条政子和北条義時一方，眾叛親離的北条時政不得不出家為僧，次日20日被驅逐出鎌倉，隱居伊豆國的北条鄉。同日，北条義時與大江廣元、安達景盛等人協商，向京都派遣使者，命令在京御家人討伐平賀朝雅。26日，平賀朝雅被在京御家人圍剿、擊斃（另有一說為自殺）。
(三)
同時代其他史料記載
《明月記》雖然紀錄事變的日期不同，但整個過程大致相同：
元久二年（1205年）閏7月26日條記載：「時政嫡子相模守義時，背叛時政，與將軍源實朝母子同心，消滅繼母之黨」、「時政朝臣同源賴家卿被迫出家並幽禁在伊豆山」的傳聞。
《愚管抄》的記載也大同小異：聽到陰謀後感到驚訝的北条政子叫來三浦義村進行商談，三浦義村將源實朝帶到北条義時家裡，雖然沒有發生任何事，但仍然召集郎黨佈陣，按照將軍的吩咐將北条時政送回故鄉伊豆國。
(四)
事變的主謀到底是？
關於想出改立鎌倉殿的策劃究竟是北条時政還是其妻子牧之方？抑或是北条時政受到妻子牧之方的慫恿而發動？有不同論派。
一般觀點採用《吾妻鏡》觀點認爲，北条時政本人對於殺害自己的外孫源實朝抱持消極態度，欲積極殺害外孫的是其妻牧之方。不然怎會把此事件稱為「牧氏」事變，而非「時政」之變。
但在同時代史書《愚管抄》的紀錄中，事件的主謀始終是北条時政。在《六代勝事記》中記載北条時政策劃陰謀；在《北条九代記》中記載是北条時政的謀劃；在《保歷間記》中北条時政、牧之方差點成功殺害源實朝。另外，孫子源實朝還寫道，北条時政被幽禁是理所當然的事，因為外祖父想要殺死自己。
因此，必須考慮的是《吾妻鏡》有偏袒、擁護北条氏的觀點，因此其有可能為了擁護北条氏祖先北条時政，將牧之方捏造成不符事實的反派角色；有點類似中國紅顏禍水的觀點。
最後，筆者在整理的時候想到比陰謀更陰謀的想法：會不會此次事件是北条義時與北条政子姊弟倆聯手起來陷害父親的政變？因為史書記載的北条政子「聽到傳聞」北条時政和牧之方欲廢除源實朝、改立平賀朝雅，然而此傳聞來自何方並無交代，所以會不會像是北条氏剷除政敵一貫的作風──「據聞」敵人有謀反之疑，故號召御家人討伐之，如先前的比企能員之亂、畠山重忠之亂等事件。
但以上純屬筆者自己多聯想的，因為以上理論多少也落入「後此謬誤」的錯誤認知：以結果來看，北条義時與北条政子姊弟倆最終聯手治理鎌倉，所以之前的事件都是由其一開始便手策劃。
(五)
北条時政的動機
此次事變與其說是北条時政的失敗，不如說是自取滅亡，猶如莽夫之舉。經歷過源平合戰、比企能員之亂、畠山重忠之亂等大大小小的風雨，爲什麼北条時政會犯下如此魯莽的行動呢？
追根究柢，最根本的動機還是得回到前一年預計繼承北条氏家督的嫡子北条政範過世。北条政範過世時，北条時政已經68歲了，隨時都有可能離開，因此必須盡快選定繼承人，傳承自己的血脈。又考慮到繼承人要與自己的愛妻牧之方有所關連，如此牧之方在自己死後才不至於成為鎌倉的局外人。最後逼不得已，只得讓現任鎌倉殿源實朝讓出位置給自己另外一位與源賴朝一樣具備源氏高貴血統的女婿──平賀朝雅成爲第四代鎌倉殿。
就這樣，將妨礙者全部排除殺害的獨裁者北条時政被自己的擔憂給害死了。
(六)
子女與父母反目
以現代人的觀點來看，兒子女兒把爸爸趕回故鄉，看起來非常不尊敬，但如同事件背景中提及，北条政子與北条義時姊弟倆在畠山重忠之亂後，徹底與父親北条時政決裂，而且北条政子身為鎌倉殿源實朝的母親、也是源賴朝的後家（遺孀），所以針對想傷害自己孩子的人─即使是自己的父母─會毫不猶豫地反擊。另一方面，雖然北条時政也是北条義時的父親，但如果現在的妻子（牧之方）做壞事，作為保護鎌倉幕府公共利益的首腦之一，自然也無法容忍父母親的亂搞並原諒之。
另外，縱觀整體事變經過，北条時政與牧之方下台是由北条政子所主導； 但是，北条時政夫婦也有可能訴諸武力進行反抗，因此在這種情況下，負責擁護姊姊方面武力、並將鎌倉殿源實朝接回來的便是弟弟北条義時。因此，牧氏之變有姐姐北条政子與弟弟北条義時共同策劃無血政變的一面。此事件也成爲北条氏內部圍繞執權職位而發生內鬥的先例。
(七)
北条時政夫婦的餘生
牧氏之變之後，回到故鄉北条鄉的十年後，建保三年（1215年）正月6日，北条時政逝世（正月8日）。享年78歲。
另外一提，依據史料記載，承元元年（1207年）11月19日，被流放後的北条時政在願成就院*南側，發願建立塔婆並進行供養。看來雖然名為被流放、幽閉，但在家鄉應該也是過起怡然自得的退休生活吧。
P.S. 文治五年（1189年）6月北条時政爲祈願奧州合戰勝利，在北條鄉土地上建立。
另一位事件主角，牧之方則是在丈夫死後，靠著平賀朝雅女兒再婚的女婿、公卿權中納言藤原國通上洛，在京都度過餘生。
據《明月記》記載，牧之方於嘉祿二年（1226年）11月11日上洛，次年安貞元年（1227年）正月23日，在藤原國通的宅邸邀請公卿、殿上人等隆重舉行了北条時政過世十三週年祭典。4天後的27日，他帶領「子孫女房」前往天王寺、長谷寺、南都七大寺，並參觀了東大寺萬燈會。
當時鎌倉幕府已經是由─與牧之方沒有血緣關係的孫子─執權北条泰時掌權；或許是仁慈的北条泰時在背後幫助了在政治上已無任何影響力的祖母，同意她為所欲為。
二、宇都宮賴綱討伐未遂事件
(一)
經過
1.拒絕北条政子命令的小山朝政
牧氏之變後的下個月緊接著爆發了「宇都宮賴綱討伐未遂事件」。
同年8月7日，北条時政和牧之方的另一位女婿、也是北条政子、北条義時的妹夫──下野國大豪族宇都宮賴綱據報有謀反計劃傳到鎌倉；北条義時、大江廣元、安達景盛在北条政子的御所進行了商討。據聞，宇都宮賴綱已經率領一族郎從前往鎌倉。
商討會議結束後，和宇都宮氏同樣以下野爲根據地的小山朝政被叫到北条政子的御所。小山朝政拜謁後蹲伏在北条義時前，大江廣元用北条政子的話命令小山朝政圍剿宇都宮賴綱。
大江廣元以小山氏祖先藤原秀鄉討伐平將門和小山朝政決行的壽永二年（1183）野木宮合戰中討伐志太義廣爲例子，讚其「武藝眉目」，並傳達了北条政子命其討伐宇都宮氏的命令。
但是小山朝政以「櫻花家的好親戚」（關係很好的親戚）（叔父母的弟妹之意）為由，立刻、乾脆地拒絕了源賴朝後家（遺孀）兼鎌倉殿母親北条政子的命令。
就血緣關係來看，宇都宮賴綱確實是小山朝政的「叔家」*，但是對於古時中世紀武士來說，這和戰鬥沒有任何關係。例如：安達景盛和姐夫畠山重忠在二俁川合戰中互相廝殺戰鬥。
小山朝政拒絕了代理鎌倉殿的北条政子的命令，這不是一般的事情。在武家社會，對家臣來說主人的生命是絕對的；即使努力，如果不能完成命令，就會被斬首。更何況，拒絕主人命令甚至成爲圍剿對象。
小山朝政一面認同宇都宮賴綱有謀反意圖，一面積極備戰防守，卻拒絕追討宇都宮賴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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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宇都宮氏與小山氏關係 （另外，筆者在查閱關係時，竟意外發現八田知家與結城朝光都與其有關聯，可見下野國圈子真亂XD） |
P.S小山朝政的母親便是源賴朝的乳母寒河尼，寒河尼的兄弟為宇都宮朝綱，而宇都宮賴綱乃宇都宮朝綱的孫子。宇都宮賴綱自小被寒河尼（即小山朝政的母親）撫養，故小山朝政的父親小山政光視宇都宮賴綱為猶子。
2.宇都宮賴綱賴綱出家
8月11日，宇都宮賴綱和小山朝政共同上書給北条義時，表達「絕無謀反之意」。
8月16日，宇都宮賴綱在下野出家。法名蓮生，其郎從高達六十餘人也同時出家。這體現了宇都宮武士團的軍事力量和團結。
隔日17日，宇都宮賴綱賴綱爲了向幕府表達歉意，向鎌倉出發。8月19日，宇都宮賴綱抵達鎌倉後，立即前往北条義時府邸，但北条義時拒絕見面。
於是宇都宮賴綱把出家時切下的髮髻託付給小山朝政的弟弟結城朝光，獻給北条義時，以示恭順於北条義時。
收到宇都宮賴綱的雪中包含着小山朝政的信息。「賴綱出家，獻上了髮髻。如果到了這個地步，你還不原諒賴綱，那麼我們將另有想法。」聞此，北条義時撇了一眼後，交還給結城朝光處理。最終，北条義時接受了宇都宮賴綱的道歉。
風波到此為止結束。
由於小山朝政的努力，宇都宮賴綱免遭剿滅。然而，一開始宇都宮賴綱說他是無辜的，但最後卻又道歉，實在有點奇怪，雖然可以解釋爲，被排除懷疑謀反而為此謝罪，不過最終結果宇都宮賴綱出家時向北条義時獻上髮髻即意味著宇都宮氏臣服於北条義時之下。
雖然是利用牧氏之變的藉口，但北条義時乘著打倒北条時政的氣勢，順勢壓制大豪族宇都宮氏，企圖將權力集中到幕府中樞。
就北条義時而言，不期待其擁有源賴朝一樣的領袖魅力，但因為必須保護14歲年幼的源實朝，可說是爲了幕府政治的穩定，只能把權力集中到幕府中樞。
將圍剿下野大豪族宇都宮氏命令給下野最大豪族小山氏的北条義時戰略可能是：要打敗宇都宮氏，小山氏也會為此付出很大代價；如果圍剿成功，給小山氏恩賞也無所謂；但如果兩者能共同滅亡，那是最好不過。
和父親北条時政一樣陰險的計謀，但北条義時爲了幕府的穩定而做出了冷酷的決定。
但結果是，小山朝政沒有被消滅。他退無可退、抱著必死的決心要面對最壞的情況。
如果宇都宮氏和小山氏聯合攻打幕府的話，以北阪東爲戰場爆發空前的大動亂，幕府本身就會滅亡，例如：從康歷二年（1380年）到應永四年（1397年）17年間，小山義政．若犬丸之亂與鎌倉公方的交戰。
當得知宇都宮賴綱獻上髮髻的事情後，小山朝政知道了他的決心，因此放棄大動干戈的準備。
三、牧氏事變後北条義時的定位
（一）未立即就任執權的北条義時
一般認為《吾妻鏡》記載北条時政離開鎌倉、被流放至伊豆北条鄉的元久二年閏7月20日，當天同時明示了北条義時就任執權（政所別當）。
但是，根據日本學者岡田清一的研究，北条義時直到承元三年（1209年）後半期爲止，將軍家政所的底文和關東下知狀都沒有署名，因此根據文書發佈的狀況，推測北条義時就任政所別當的時間在承元三年（1209年）7月以後、12月以前。
史書《吾妻鏡》編纂的時候，執權一職已是北条氏的家職，因此元久二年（1205年）閏7月20日北条義時就任執權的紀錄應當是鎌倉時代後期典型追溯錯誤的事例。岡田清一以文書發佈情況作爲北条義時擔任執權時間為依據的說法應當才是正確的。
但是這裡要問的是，為什麼北条義時在牧氏之變後的4年多裡，一直沒有擔任政所別當？而這個時期，北条義時在幕府是擔任什麼樣的職務呢？從私人關係來看，北条義時是鎌倉殿源實朝的叔父。閏7月20日合議決定討伐平賀朝雅的程序也顯示北条義時在幕府中是站在公共利益的角度來處理事情。
如上所述，討伐平賀朝雅是在北条義時宅邸由北条義時、大江廣元、三善康信、安達景盛評議決定的。
北条義時、大江廣元、三善康信是十三人合議制成員，安達景盛是已故小野田盛長的兒子。另外，十三人合議制成員中，梶原景時、三浦義澄、小野田盛長、比企能員都已經去世、北条時政下臺、藤原親能依然作爲京都守護遠在京都。
因此，元久二年（1205年）時幕府的十三人合議制成員只剩下北条義時、大江廣元、三善康信、八田知家、和田義盛、足立遠元、藤原（二階堂）行政等總共7個人。但是除了和田義盛之外，八田知家、足立遠元和藤原（二階堂）行政可能因爲高齡關係，當時幾乎看不到有相關政治活動。
比企能員之亂後，由於北条時政獨裁化，十三人合議制崩潰；北条義時通過合議制決定討伐平賀朝雅，其規模雖然比十三人合議制小很多，但也讓合議制復活。
或許北条義時從父親的下場中看到獨裁的危險性，認為幕府權力應當效仿十三人合議制，以合議制來決定幕府政策才能確保幕府安穩，因而不想擔任政所執權別當。所以北条義時為幕府大局著想，成為支持鎌倉殿源實朝及其母親─源賴朝後家（遺孀）─北条政子二人、輔佐幕政的合議制成員之一，確保鎌倉政權穩定運作。
（二）北条義時的壓制大豪族政策
牧氏事變3年後的承元二年（1208年）12月18日，十三人合議制成員藤原親能在京都去世，享年66歲。
第二年，承元三年（1209年）11月20日，北条義時曾計劃進行守護交替制，但12月15日遭到千葉成胤、三浦義村、小山朝政三大御家人的反對而放棄。
從宇都宮事件和守護交替制的挫折中可以看出，北条義時一直把削弱幕府獨立性的大豪族勢力作爲政治目標。在這一點上，其實與北条時政的政策有共同點。在畠山重忠之亂中，北条時政消滅了女婿畠山重忠，稻毛重成、榛谷重朝也被消滅，使武藏國中穩固勢力的秩父黨遭受巨大打擊，北条氏轉而深入武藏國統治權。也與源賴家當初要沒收御家人500町以上所領的政策有異曲同工之妙。
雖說二人的目標都是削弱強大勢力的御家人，但相較於北条時政一直致力於將權力集中到自己身上、為自身利益為出發點的獨裁形式；北条義時則是站在幕府（鎌倉殿）著想。二人的出發點不同，後者光是大義名分就贏了自己的爸爸。因此北条義時並不像父親，想擔任政所執權別當（也或許是不想步上父親的後塵）。
北条義時的目標似乎是把權力集中在鎌倉殿（將軍）和建立輔佐鎌倉殿的合議體制。源實朝就任鎌倉殿時年僅12歲；代替年幼的鎌倉殿處理政務，成為輔佐鎌倉殿政務的幹部集團成員之一或許就是北条義時對自己許下的責任。
另外，北条義時似乎認爲鎌倉殿以外的人擁有獨裁權力的體制並不適合幕府體制，因此鎌倉殿下的合議制是最理想的。但是環境的態勢未能符合北条義時的期望，因此北条義時最終還是在承元三年（1209年）後半期就任政所別當。
之後，將軍家政所下文中別當又增加大江廣元的兒子源親廣、北条義時的弟弟北条時房二人，共計5人。北条義時是別當之首（署名相模守平），因此就任執權（執權別當）。但在決定幕府重大決策中，北条義時仍與大江廣元、安達景盛等其他人進行商議，不會像北条時政一樣獨裁。以現在比喻來說，北条義時就像是合議制裡的議長角色，其投票權和其他成員一樣是一票。
最後題外話，接任政所別當後的4年、建曆三年（1213年）和田合戰後，北条義時又兼任了侍所別當，掌握幕府政治和軍事大權，立下北条氏世襲擔任鎌倉幕府的最高職位──執權的慣例，後世稱為「北条得宗」。
四、番外篇──《鎌倉殿的13人》第38集，鳥兒啾啾聲的寓意解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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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圖片取自《鎌倉殿的13人》官網 |
《鎌倉殿的13人》第37、38集演出的即為牧氏事變的經過。其中第38集中段演出，北条時政政變失敗，小四郎探視準備前往伊豆的父親並好好訣別的場面；由於是父子最後一次的見面，小四郎深情款款地含淚傾訴離別之話…
小四郎：「父親…小四郎實在非常遺憾。」
「我好希望父親今後也能在我身邊。」
「賴朝大人一手建立的鎌倉，我多想跟父親一起守護。」
「我是一路看著父親的背影走到這裡的。」
「父親…你總是在我前方…」
「這一別…此生不會再見了…」、「日後你過世時，我沒辦法陪在你身邊…再也不能握著你的手…，是你剝奪了我為你送終的機會…我恨你…」
（編按：可見，小四郎對父親並非全然的只有恨意；作為親人，他還是很愛父親的。或許二人只是在工作上的理念不同，所以產生衝突，但私下父子關係仍是很要好的，這一點在劇中37集，事變之前，北条一家和樂融融地喝酒玩鬧可以佐證。然而隨著幕府政權的建立，二人碰面時談論的幾乎都是公事，彼此沒有時間好好重修親子間的關係。
在最後父子徹底決裂翻臉的鬥爭中，勝者為了符合大局期待，不得已只能將敗者處刑，而且為了避嫌，此後兩者無法再見面；此一道別的對話，是父子倆自幕府建立以來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說出真心話的時候…）
（此時窗外傳來鳥兒啾啾聲）
北条時政話題一轉，說道：「你知道那是什麼鳥的叫聲嗎？」
小四郎：「不知道。」
北条時政：「是樹鶯。」
小四郎：「樹鶯？」（一臉不屑的心想：干我屁事）
北条時政：「你一定覺得樹鶯的叫聲明明就是『鳴 鳴唧啾』對吧？」
「不是的。會鳴鳴唧啾叫的是雄鳥，是在追求雌鳥時才會這麼叫。」
「平時樹鶯的叫聲是『喳 喳喳喳』，那是樹鶯，不會錯的。」
（此時窗外又傳來鳥兒喳喳聲）
北条時政：「看吧…」
筆者第一次看到這段時，如同北条義時一樣，不明瞭北条時政幹嘛突然插題說些無關緊要的事、打壞氣氛（雖然有點符合他在劇中嘻嘻哈哈的人設），但在觀看第二遍時，筆者突然想到其中可能隱含的寓意。
或許北条時政將雄樹鶯比喻成自己、將雌鳥比喻成自己的妻子牧之方；平時的他是正常的（發出喳喳聲），然而在追求雌鳥改發出「鳴
鳴唧啾」聲，藉此說明自己寵妻、一時愚昧誤入歧途。而最後的「看吧…」，猶如在跟兒子說：「看吧…父親平時不是這種人。」似乎暗喻紅顏禍水的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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