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妻鏡》空白的3年之謎──(原文:『吾妻鏡』空白の3年間,佐柏智廣)

 前言

鎌倉幕府官方史書《吾妻鏡》中存在缺少紀錄的地方總計長達10年,其中特別令人注目的是建久七年(1196年)至建久九年(1198年)這段時間的缺漏。其原因在於,其他缺漏最長大約只有一年,然而建久七年至建久九年這段期間是整本書中空白最長的一段,而這一段時間剛好又是第一代鎌倉殿源賴朝的晚年。另外,這段缺漏之後的記述始於正治元年(1199年)24日向賴朝的嫡子賴家下達繼承家督和諸國守護的宣旨,並命其歸來鎌倉的命令,然而卻缺少同年正月13日發生賴朝去世的直接記述。由此不禁讓人猜想源賴朝的死亡背後似乎隱藏著什麼難道《吾妻鏡》的缺漏與源賴朝的死亡有什麼關聯嗎?以及本文的主題──為什麼《吾妻鏡》這3年的紀錄是空白的?

近來,日本有許多學者提出自己的看法。

(一)   石井進將此空白3年和壽永二年(1183)、仁治三年(1242)的缺漏結合在一起,認為:「《吾妻鏡》編纂者是以維護北条氏執權政治的立場出發,面對要將事實進行歪曲、美化或隱蔽的至高要求,缺漏年間的這些事情可能變為極其困難敘述,最後導致未完成的狀態。」

(二)   五味文彥則在《吾妻鏡的方法》中,根據鎌倉幕府對其他政治上的重要事件歷史記載,針對石井進的說法認爲要敘述並不困難。另外,《吾妻鏡》在缺漏之前的建久六年(1195)記錄的主題在賴朝上洛以及上洛中賴家參內;因此其認為《吾妻鏡》作爲賴朝將軍記,為首尾一貫地記述:「從京發出的令旨傳到東國,在那裏將軍(王)出生,建久年其將軍登上京城,將軍的繼承人誕生。」以賴家上洛作為鎌倉殿繼承人為段落作結。

(三)   阪井孝一作爲最新見解,在《源氏將軍斷絕》中認爲:從源賴朝送女兒大姬入宮內的計畫中可以看出,迅速接近朝廷、將賴家及其子孫確定爲嫡系的「賴朝晚年的朝廷行動和繼承人構想」與「《吾妻鏡》所主張賴朝的『正統接班人只有北条泰時』」相互衝突,因此做出了不紀錄的選擇。

(四)   另一方面,也有人認爲,如川合康《源賴朝》所說的「幕府故意不編纂這一部分的可能性極小」一樣,這一空白是在史書傳承、保留的過程中導致的,並非有意爲之。

在討論本篇主題「為什麼《吾妻鏡》這3年的紀錄是空白的」之前,筆者認為這個問題是沒有答案的問題。針對歷史上的一些謎團,可以從其他史書記載或是考古證物去推測,但是史書為何有缺漏或是空白紀錄,除非在傳承的過程中有記錄下來,否則根本也無法從二手資料推測。因此本篇推論僅是筆者參考資料的作者見解,真實答案恐怕永遠無法得知。

 

回到主題,首先針對《吾妻鏡》建久七年(1196年)至建久九年(1198年)的空白期間,我們參考其他史料來看看這3年內到底發生了哪些事情?建久七年九條兼失勢(建久七年政變)、建久八年大姬去世、八萬四千座塔供養、源賴家敘爵、建久九年後鳥羽天皇讓位、土御門天皇踐祚、源賴朝發病等。除供奉八萬四千座塔外,這些都集中在賴朝對朝廷的政策繼承人政策這兩點上,而這與阪井說提出原因雷同。因此,作者本文主要針對阪井說進行探討考察。

 

此外,作者認為除了上述事件之外,還應當將「賴家之子一幡的誕生」作爲新的分析對象來探討。關於一幡的年齡,《吾妻鏡》、《愚管抄》均在建仁三年(1203)時記述其爲6歲,故其誕生於賴朝晚年期間的建久九年(1198)。但是迄今爲止,還沒有將「一幡的誕生」事件納入該時期考量。作者認爲,這才是一直以來在考慮賴朝的接班人問題時所缺乏最重要的部分。因此,在前述關於賴朝晚年的二個論點中,首先對繼承人問題進行分析,然後再對朝廷政策進行分析。

 

第一章  賴朝晚年的繼承者問題

() 賴家元服

史料一『吾妻鏡』建久六年六月三日条

将軍家若君〈一万公、歳十四、布衣〉御参内。駕三網代車給。左馬 頭隆保朝臣相具、為加扶持也(中略)。於弓場殿被賜三御剣。 宰相中将忠経伝」之云

1.《吾妻鏡》有關源賴家元服的紀錄

針對史料一,河內祥輔認為:對賴家來說,與後鳥羽天皇的會面無疑具有進入貴族社會的意義。問題是《吾妻鏡》用幼名將賴家記爲「一万」,明確地記述爲元服前的孩童。

關於這一點,有關建久六年賴朝上洛的重要專論木村茂光所著《建久六年賴朝上洛的政治史意義》將「與天皇的謁見和賞賜御劍」解釋爲視同「賴家的元服」,並認為「除了有賴家元服的意義外,賴家作爲鎌倉殿繼承人的地位也被天皇認可」*。

但是,史料一中沒有記載作爲元服核心的禮儀的理髮、加冠、名字撰進,因此很難認同「與後鳥羽天皇的會面是當作賴家元服儀式」。因為《吾妻鏡》針對歷代鎌倉殿的元服儀式,如:源實朝、藤原賴經、藤原賴嗣,都有明確記載執行理髮、加冠的人物;而名字撰進部分,除了因為元服前緊急被封位、任命征夷大將軍、故先由後鳥羽院決定名字的實朝以外,賴經、賴嗣的名字撰進與理髮、加冠同時進行。尤其是作爲烏帽子親,很難認爲沒有明確記載重要的加冠儀式,因此用幼名記述這一點,只能明確顯示賴家尚未元服。

姓名

加冠

理髮

名字撰進

源賴家

源實朝

V

V

元服前

藤原賴經

V

V

V

藤原賴嗣

V

V

V

P.S.元木泰雄進一步指出,源賴家當時已經14歲了,朝廷卻沒有為他舉辦成人禮,也沒有授予他官位,直到後白河法皇死後的隔年建久八年(1197年)源賴家才第一次獲得官位。可能是因為當時源賴朝與時任關白九條兼時關係不佳才導致源賴家沒有成人禮也沒有官位。

2.《吾妻鏡》記載源賴家元服前的幼名

另外作者提到,值得關注的是《吾妻鏡》記載幼名這一點。「童殿上」是指:元服前的貴族子弟爲了學習宮廷禮儀,獲得升殿(入宮)侍奉的許可。在「童殿上」時,爲了簡單記述所提交的名單和附在殿上的名字,規定了名字,但在記錄上以幼名或少君記載。而在鳥羽院政時期以後能夠確認的事例僅限於攝關家子弟。特別是九條道家以後全部都是攝關家嫡子的事例。因此中世紀的「童殿上」不禁讓人聯想其與攝關家的關係。

因此或許如元木泰雄所指,在建久八年(1197)賴家受到與被授予從五位的攝關家庶子同等待遇。綜合以上,可以推論賴家作為童殿上顯示賴朝想把鎌倉殿的家格定位爲攝關家的意圖

 

() 《吾妻鏡》中源賴家的定位

史料二『吾妻鏡』建久三年五月二六日条

多賀二郎重行被収公所镇。是今日、江间殿息童金剛殿歩行而令興遊給之処、重行令三乗馬打過其前一訖。幕下被聞食之(中略)。如金剛者、不可准汝等傍輩事也。争不憚後聞哉由 直被仰含(中略)。若公無如然事之旨申給(中略)。若公幼稚之 意端、插仁恵、優美之由有御感。被献御剣於金剛公。是年来御所持物云。彼御剣者、承久兵乱之時、宇治合戦带之給云

 

史料三『吾妻鏡』建久四年五月一六日条

富士野御狩之間、将軍家督若君始令射鹿給(中略)。属晩、於三其所被祭山神口等(中略)。将軍家并若公敷御腾於上令座給(中略)。可然射手三人被召出之賜三矢口餅。所謂一口工藤庄司景光、二口愛甲三郎季隆、三口曽我太郎祐信等也(中略)。次召出祐信。仰云、一・二撰殊射手賜」之。三口事可為二何様 哉者。祐信不能申二是非、則食三。其所作如-以前式。於三口者将軍可被聞召之趣、一旦定答申。就其礼有興之样、 可有御計之旨依思食储被仰含之処、無左右令自由之条、頗無念之由被仰云(後略)

 

史料四『吾妻鏡』建久四年九月一一日条

江間殿嫡男童形(中略)去十七日卯刻、於伊豆国射獲子一頭。 則令相具之、今日参入。厳閣備三箭祭餅、被申二子細一之間、将 軍家出御于西侍之上(中略)。先供:十字(中略)。召三小山左衛門 尉朝政賜口(中略)。次召三浦十郎左衛尉義連賜三(中略)。召諏訪祝盛澄(中略)賜口-(中略)。凡含十字之体、及三口之礼、各所伝用皆有差別。珍重之由蒙御感之仰。其後盃数献云

 

1.《吾妻鏡》對北条氏正統繼承之偏袒

小林直樹針對史料二提出:「泰時從登場之初就作爲賴朝公認的繼承人定位」;針對史料三、四主要記載之「矢口祭傳承」分析:「與北条泰時不同,賴家作爲武士的未來,從一開始就已經出現陰影。」另外,藪本勝治還分析了關於第三代鎌倉殿源實朝在《吾妻鏡》的敘述,並表示:「通過泰時的德人化和賴家的惡王化,一邊對比兩者一邊推進故事,一邊記述賴朝的政道繼承,象徵性地描繪了幕府統治者從賴朝到泰時、實朝的過渡期」,「幕府統治者的立場描繪了從賴朝(不是賴家)到實朝和泰時的趨勢」。然而,這些論點均是以阪井說的假設為前提:「賴朝晚年的行動和構想」與「《吾妻鏡》所主張賴朝的『正統接班人』只能是北条泰時」衝突,因此選擇了不製作紀錄本身。

2.《吾妻鏡》中「源氏將軍繼承」與「北条得宗家繼承」其實互不衝突

但是該篇作者認為,問題的本質應該是《吾妻鏡》描寫的「鎌倉殿繼承」與「北条得宗家繼承」之間的關係。例如:《吾妻鏡》元仁元年(1224628日條記載:「相州、武州,爲軍營可監護執行武家事的宗旨……*1說法一樣,在《吾妻鏡》中北条得宗家的地位終究只是「鎌倉殿的後見(監護)。《吾妻鏡》的這種態度,與北条時政的首次記錄──治承四年(1180)四月二七日条「北条四郎時政,乃當地的豪傑。以武衛(賴朝)爲智君,忠誠無二之志節。」*2 ──敘述一貫。在《吾妻鏡》的尾末、將宗尊親王遣返前一天的紀錄(永三年(1266年)七月三日條*3),隨著北条得宗家「鎌倉殿的後見」的角色結束,《吾妻鏡》的記載也隨之停止。

*1原文:「相州・武州、為き軍営御後見可執行武家事」之旨、有彼仰云。」

*2原文:「北条四郎時政主者、当国豪傑也。以武衛為智君、専顕無二忠節。」

*3原文:「先如此軍動之時、将軍家入御執権第。又可然人参営中奉守護之。今度無其儀。 世以怖之。」

也就是說,《吾妻鏡》用雙線記載「鎌倉殿族譜」和「北条得宗家族譜」。兩者是「預祝北条得宗家的鎌倉殿源賴朝」和「監護鎌倉殿的北条得宗家」相互依存的關係。細川重男指出,鎌倉中期以後,將北条政子、北条義時比作神功皇后武內宿禰的言論廣爲流傳,而《吾妻鏡》的敘述猶如將「鎌倉殿」和「北条得宗家」定位成二神約諾神話般的說法。

根據以上理由,可以認爲「賴朝對泰時的預祝」和「賴朝將賴家作爲繼承人的待遇」並不矛盾。作者同意針對史料三的矢口祭軼事暗指源賴家黑暗的未來預兆這一點;但是《吾妻鏡》有關賴家惡行的記述大部分是在正治元年(1199)賴家繼承家督以後。正如前面提及的五味說,建久六年(1195)前的《吾妻鏡》明確地敘述了將賴家作爲賴朝的繼承人。因此沒有必要假設《吾妻鏡》隱瞞賴家建久五年(1194)前的元服。

最後,關於賴家的元服時間點,藤本賴人所認爲「賴家在建久八年(1197)1215日之前被封爲從五位以上」是妥當的。實際上,匆匆忙忙繼承賴家的實朝,雖然是在被封爲征夷大將軍後立即元服,但藤原賴經、賴嗣都是在元服後才被封位。(編按:亦即,先元服後授封官位是正常的。)

 

() 賴家的婚姻

史料五『吾妻鏡』承元四年七月八日条

『吾妻鏡』空白の三年間  八三

金吾将軍室〈号辻殿、善哉公母也〉令二落餝給(後略)。

 

史料六『吾妻鏡』建仁三年九月二日条

今朝、廷尉能員、以息女〈将軍家愛妾、若公母儀也、元号若狭局〉訴申北条殿(後略)。

 

阪井孝一根據史料五將賀茂重長女子「辻殿」視爲賴家的正妻、根據史料六將比企能員女子「若狹局」視爲賴家的。該篇文章作者同意前者,但後者史料六並沒有全部說明事實,因爲「元號若狹局」的記述表明比企能員女子曾經是被稱爲「若狹局」的女房(妻子),反過來說,在建仁三年(1203年)時比企能員女子沒有被稱爲「若狹局」。

那麼,在建仁三年(1203年)時,比企業能員女子的立場又是怎樣的呢?在思考這個問題時,應該參考的例子是藤原親能的女兒大宮(藤原賴嗣母親),以下簡單論述。藤原親能的女兒,正如史料九的「大宮」這個女房名所顯示,被認為原本是女房(妻子),後來受到藤原賴經的寵愛,被稱爲「二棟御方」、「大宮殿」。即使藤原賴經的正室竹御所於文曆元年(1234年)727日去世,之後藤原家行的女兒成爲新正室,並在仁治三年(1242年)生下男嬰,但仍然沒有改變賴嗣繼承人的地位。藤原親能女兒雖然始終是妾,但正如史料八所顯示的那樣,對於「御台所」藤原家行女子,藤原親能女子也作爲繼承人賴嗣的母親「二棟御方」,並受到了相應的待遇。

由以上例子可知,或許曾經以「若狹局」女房名稱的比企能員女子,在建仁三年(1203年)時,作爲賴家的繼承人一幡之母,被尊稱爲「若狹殿」。此外,建仁三年(1203年)一幡當時居住在將軍御所大倉御所內的小御所,從《愚管抄》中有關比企氏之亂的記載「(幡を)母イダキテ小門ヨリ出ニケリ」,可以得知比企能員女兒也居住在小御所。由此推測,比企能員女兒可能也被稱爲「小御所御方」。

而另一個問題是,比企能員女兒和一幡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受到賴家繼承人的待遇?

關於這點,除正妻以外,其他女性的待遇被具體公開的只有作爲賴朝妾生下貞曉的藤原時長女子「大進局」。與此相反,有關藤原賴嗣誕生的相關儀式內容、過程及其生母「大宮殿」受到的待遇被詳實記載,而源賴家及源實朝的狀況也大致相同。

由此可知,妾出身的賴嗣與正室的孩子一樣,藉由紀錄與誕生相關的儀式,明確鎌倉殿繼承人的地位。也許一幡在建久九年(1198)誕生時舉行的儀式,也明示了作爲賴家繼承人的立場。

 

第二章 賴朝晚年對朝廷的政策

關於源賴朝晚年對朝廷的政策,其政治評價不同、論者意見也不一,但對於政策具體的事實及經過的理解基本相同。先簡單說明源賴朝晚年對朝廷的政策經過。

源賴朝在建久六年(1195)帶著大姬一同上洛(同行者還有源賴家);源賴朝計劃仿效前例藤原攝關家的手法,想把長女大姬送進宮中,使其成為後鳥羽天皇的妃子(若計畫順利,為天皇生下兒子,自己就是天皇的外公)。但此舉卻得罪了朝廷內原本屬於擁幕派的九條兼實,因為其女兒任子已經是後鳥羽天皇的中宮。這位不爭氣的女兒入宮多年,一直沒有生下可以繼承皇位的男子,故九條兼實竭力反對源賴朝的大姬入宮計畫。九條兼實的立場讓其政敵(近衛基通、土御門通親、丹後局)看見一絲打擊幕府在朝廷勢力的希望,因此於建久七年(1196)1123日發動政變,責令中宮九條任子出宮、2天後九條兼實被罷免,近衛基通重任關白*4,史稱「建久七年政變」。這場政變導致源賴朝失去在朝廷中的一位利益代表。不久,隔年建久八年(1197)714日大姬去世,賴朝的計畫破滅。同年1215日,賴朝長子賴家被授予從五位以上,不被任命爲右近衛少將。

次年建久九年(1198)111日,後鳥羽天皇讓位給爲仁親王(土御門天皇*5),開始院政。但賴朝反對讓位給幼帝,並建議新天皇爲後鳥羽的哥哥守貞親王或惟明親王,但均未予採納,而如此一來,土御門通親成為天皇外戚,掌握朝廷大權。大姬死後,賴朝還企圖將二女兒三幡嫁給後鳥羽上皇,並預告將於次年正治元年(1199)爲處理政務上洛,但結果其於當年(建久九年,1198)12月發病,隔年111日出家、13日逝世。

綜上所述,源賴朝晚年對朝廷的政策是:欲構築與後鳥羽天皇的親家關係、拋棄合作對象九條兼實;另外朝廷方面則是由土御門通親主導排斥九條兼實,近年的研究見解也一致。然而評價褒貶不一的是,這是否是賴朝的政治失誤。

該篇文章特別針對「後鳥羽天皇在以上政治過程中的地位」提出探討。首先,筆者認為該論述過於冗長、複雜,故在此略過,直接回答該篇作者的答案:應當不能評價是賴朝的失策,理由如下:

(1)     大姬入內問題雖然間接導致建久七年政變並使後鳥羽天皇掌握權力,但並非主要原因。(編按:朝廷本來就有反對親幕派九條兼實的勢力,他們不是因為大姬而發動政變。)

(2)     大姬未能入內仍是由於大姬的死亡,三幡與後鳥羽院沒有結婚也是因為正治元年(1199年)630日三幡去世。(編按:兒女死亡非源賴朝可控制因素,屬於外在變因。)

(3)     院新迎接后妃本身就有鳥羽院和藤原泰子結婚的先例,因此後鳥羽天皇的讓位不會妨礙婚姻。如果賴朝以女兒入內爲目標的方針得以實現的話,將有助於家格的確立和對王權的干預,然而由於大姬、三幡的死亡導致結果失敗

如果三幡成爲後鳥羽院之妻,源賴朝並以正式介入政務爲目的,必然會引起與主導政務的後鳥羽院的對立,也有可能發生承久之亂等分崩離析。賴朝的猝死反而將事態推遲到22年後的承久之亂。

*4文治元年(1185),九條兼實在源賴朝的推薦下獲得內覽權,接著一路升任太政大臣、最後成為關白。

*5土御門天皇是土御門通親的養女──源在子所生的兒子。

結論

先聲明,本篇結論仍是原文作者認為的答案,但以下內容主要是筆者整理前面論述,並參雜自己對其內容的理解、推論,讓本篇文章欲表達的論點(含背後的邏輯推理)更加明白。

綜合各章節所述,各章節之結論有以下幾點:

(一)   《吾妻鏡》與歷代鎌倉殿不同,未明確、詳細記載源賴家的元服儀式。(第一章第一節;編按:如此是否間接代表《吾妻鏡》(北条氏)不認同源賴家是鎌倉殿?)

(二)   源賴朝在建久六年上洛之際,還帶了長子源賴家作為童殿上參內(入宮)、建久八年源賴家受封從五位上,賴朝意圖將鎌倉殿的地位變成攝關家。 (第一章第一節)

(三)   綜觀《吾妻鏡》全文脈絡,「源氏將軍繼承」與「北条得宗家繼承」兩者立場互不衝突,而建久六年(1195)前的《吾妻鏡》也明確地敘述了將賴家作爲賴朝的繼承人,故沒有必要認為《吾妻鏡》要隱瞞源賴家於建久五年(1194)前的元服。(第一章第二節)

(四)   藉由將軍妻室女房名推論比企能員女兒受到鎌倉殿繼承人母親(皇后)地位的待遇;並以此推論,賴朝或許把建久九年(1198)誕生的賴家長子一幡作爲源賴家的繼承人。(第一章第三節)

(五)   後鳥羽天皇於建久六年開始親政、建久七年的政變及建久九年的後鳥羽天皇讓位是根據後鳥羽天皇的自發性意願進行的。(第二章;編按:此章作者欲表達的論述及背後的邏輯推導實在難懂,筆者大概推測如下:該篇文章作者特別提出「後鳥羽天皇在政治上的地位」討論,可能作者是要說明:以「後鳥羽天皇的立場」看待源賴朝本來的政策(向朝廷靠近)並沒有錯誤,只是剛好種種外在因素導致結果失敗;以此進而導出:《吾妻鏡》3年的空白紀錄並非是要隱瞞源賴朝的朝廷政策。簡單講:源賴朝本來向朝廷靠近的政策沒有錯誤,所以沒有必要隱瞞。)

接著作者回應開頭學者認為《吾妻鏡》空白紀錄之原因。

以建久六年(1195)賴朝上洛爲賴朝將軍記完結的五味說很難成立建久六年(1195)賴家參內成為童殿上時,只是剛好經過元服儀式的時間點。以源賴家元服封位才較適合做為區隔的段落。

另外,阪井氏的避免以大姬入內問題爲首的急速接近朝廷說,從第2章論述來看,也是很難成立的。例如:建久六年(1195)帶著大姬上洛,大姬入內問題的一部分已經出現在《吾妻鏡》中,另外正治元年(1199年)630日也記載到三幡之死,同樣也提及一部分接近朝廷政策的問題。關於後鳥羽天皇的讓位,同樣也可以認爲是記載讓位的事實。更何況,賴朝曾希望「世ノ事サタセン」和「上洛」,這也可以作爲加強幕府首領在承久之亂中選擇正當性的材料。因此《吾妻鏡》應該不是為了隱瞞源賴朝的朝廷政策而空白紀錄。

阪井說的另一個論點是,避免將賴家及其子孫確定爲嫡系的敘述,本文贊同這一點。猶如結論(),賴朝應當有意將源賴家長子一幡作爲第3代鎌倉殿繼承人。

但是《吾妻鏡》無法具體記載有關一幡的待遇內容。為什麼呢?

首先,無法記載的原因不是因為阪井說的第2點「《吾妻鏡》認為賴朝的正統繼承人是北条泰時」。反駁點承如結論(),《吾妻鏡》全文脈絡中「源氏將軍繼承」與「北条得宗家繼承」兩者立場互不衝突。

那麼一幡的待遇與《吾妻鏡》文脈哪裡有矛盾導致其選擇不記載而空白呢?這得提到建仁三年(1203)「比企氏之亂」。已經有學者推測指出,「比企氏之亂」實際上是北条氏發動的政變。《吾妻鏡》建仁三年(1203)827日條針對此事件的導火線記載:在源賴家病危之際,關東28國地頭職和日本總守護職由其子一幡擔任,關西38國地頭職由其弟弟千幡(源實朝)擔任。對此安排感到不滿的一幡外公──比企能員秘密商議討伐北条氏,不料卻被北条時政及北条政子父女倆先下手為強、遭到反制,最後結局是:比企能員在北条館邸遭殺害、比企氏一族在一幡宅邸遭北条氏軍隊消滅、源賴家被逼迫出家、不久遭到暗殺。《吾妻鏡》主張北条氏的正當性、認爲比企氏之亂是叛變行爲,但這是矛盾的邏輯。

矛盾之處在於:一幡被源賴朝當作源賴家的繼承人受到對待,那麼北条氏針對「比企氏之亂」的反制作為就違背了源賴朝的遺志。因此,爲了避免這種矛盾,《吾妻鏡》才沒有記錄在這空白三年中源賴家的元服、婚姻以及一幡誕生的一系列經過。

 原文:『吾妻鏡』空白の3年間,佐柏智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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